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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里的农具 发布日期:2023-01-11 09:41 来源:金湖县作家协会 来源:金湖县人民政府 作者:王伟东 字体:[ ]

不知道从何时起,转动木制扇叶,一丝不苟地过滤粮食里杂物的木制风车;低下头,俯下身子,“锄禾日当午”的锄头;挺起笔直脊梁,挑起一家人生计却累弯了腰的扁担;在金色田野里,与父亲一道起伏共舞的镰刀……一个接一个的农具从农家小院里出走,入住各类大大小小的农具展览馆,置身于各种主题的农家乐,或是给游客讲述农业发展历程,展现社会进步的脚印,或是吸引诱惑着不同年龄层次的游客,长时间驻足观看,久久不愿离去。不一样的农具,是不同的印象。

从城里回乡下老家小憩,稍有暇余,喜欢散步在门前宽阔笔直的水泥路上,放松身心,游哉悠哉!经常看见一辆辆色彩斑斓的大型农机具颠簸擦肩而过,显然,农活机械化作业已经成为趋势,可我的脑海里却是祖辈、父辈使用古朴农具,在农田里挥汗如雨的场景碎片。潜藏心底的老家记忆,印象里农具的辉煌,轻易就这样被唤醒,激发我写点什么,留住蕴含在农具里的情怀,唤起渐行渐远的乡村记忆,让长辈释放乡愁,让平辈回味乡愁,让晚辈知道乡愁。

外出参加工作到城里安家,离开农村三十多年后,我愈来愈感到乡情难舍。记得孩提时代,懵懵懂懂的我,一直跟随父母行走于田野之间,随处可见乡亲们利用农具忙于农事、辛勤劳作的身影。月光里,乡亲们手拿锋利的镰刀,追赶滔滔麦浪;烈日下,一名老农驾牛犁地,穿行于水田间;夜幕中,农机手开着手扶拖拉机拉着石头磙子,碾压满场水稻……忙碌的乡亲们,脸上显得十分疲惫。但是乡亲们从不叫苦叫累,始终在田间不停地劳作,盼着颗粒归仓,连年丰产丰收,改善全家生活条件,过上幸福美满的舒心日子。

滚滚的历史潮流无法阻挡,随着现代化进程飞跃发展,农耕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,传统生产生活方式发生很大改变,人们熟悉不过的农具,渐渐退出农村生活,淡出人们的视野,即将从农村消失,也许再过十年、二十年,曾经给我们生产生活带来便利的农具,后人可能知之甚少,乃至都不认识,将成为一个时代的烙印。

锄 头

童年时光是刻录在大脑硬盘里的古老影片,记录了儿时泛黄的美好记忆。深夜来临,又做梦了,主题依旧是农村题材,童年使用过的镰刀、斧头、铁锹等被淡忘的农具,一一在梦中复活,特别是我使用锄头的样子,若隐若现,忽远忽近,恍如昨日,因为,锄头在儿时经常伴随我的左右,是我做农活的好帮手。

锄头是乡村普通的农业生产工具,有根光滑笔直的圆木长柄,顶部镶入像鸭脖子一样的铁套里,前面呈“八字型”的刀片被打磨的光亮如镜,不但锋利无比,而且轻便快捷,主要用来清除旱谷地里的杂草,不与粮食作物争抢撒在田间的肥料,好让黄豆、玉米、芝麻等慢慢吸收,从而茁壮成长,秋天有个好收成。

春夏交替时节,天气逐渐炎热起来,田间庄稼郁郁葱葱,疯狂地生长,每天都有新模样,然而,杂草难免良莠并存,一起蓬蓬勃勃,锄头就有了用武之地,村民们头上戴着草帽、脖子上围着毛巾、手中拎着水壶、肩上扛着锄头,顶着烈日到田间锄草,是农村一道闪亮的美丽风景!

在炎炎烈日下躬身锄地,是项单调而艰辛的劳动。双手紧握锄头木柄,右手在前、左手在后,再把锄头放在身体前方杂草的根部,弯腰让身体向大地作匍匐姿态,然后双手往下用劲一捺,锄头便插入土内,再用力一拉,杂草就被连根拨起,翻到了土上,在毒辣太阳暴晒下,不久便会枯萎。但是,每挖一锄,人都要蹬紧双脚、甩开膀子,足以把储存力气耗尽,然后大汗淋漓、喘气连连,特别在反复直弯中,腰像折断了一样,几乎浑身麻木、筋疲力尽。

实在太累了,一手扶锄一手卡腰,短暂休息,拧开水壶喝点水,解开毛巾擦把脸,拿着草帽扇会风,温日暖风吹过,庄稼、泥土、青草的味道,冲入肺腑,沁人心脾,无比惬意,所有劳累都没了,让人忘记不了,永远印象深刻。如此反复,田地被锄了遍,既为庄稼松了土,又锄净了杂草,真是一举两得。虽然地面显得零乱,除过杂草的禾苗蔫头耷脑,萎靡不振,无精打采,但是过几天来张望,禾苗又精神抖擞,焕发出勃勃生机,恢复了往日的风光,如同站岗放哨的战士,整齐伫立,昂首挺胸,威武挺拔,守护着我们美好宁静的幸福家园,真是一幅意味深长的风景图!

长期生产实践,我也总结出了经验,使用锄头虽然是个力气活,但也是个技术活。锄草时,锄头入地太深,拉着泥土费劲;入地太浅,锄不断杂草根系,所以要深浅适度,保持最佳距离。偶有大意,锄断粮食作物根系,往往心疼地啧啧咂嘴,后悔迭迭。下次会变得小心翼翼,绝不再犯低级错误。如果生产经验不足,使用锄头时,不会用巧劲,只会用死劲,没锄多少田地,手上就会起水泡,犹如针扎一般。几天后,伤口结痂。反复多次,结痂的位置又在锄柄压迫下不情愿绽开,绽开之后又坚韧地愈合。时间一长,在不知不觉中布满茧子。现在想想,哪个农事潇洒轻松呢?当然,我们伺候土地,土地也不会欺骗我们,艰辛的劳作定会结出累累硕果。

傍晚时分,人们肩扛锄头,结伴前行走在乡间小道上,赶往冒着袅袅炊烟的家中,路上谈笑风生,说着田间收成,丰收喜悦溢于言表,家乡发展信心百倍。我时常在想,锄头除掉田地里的杂草,庄稼才会茁壮成长,收获就有希望,因此,我们必须时常拿起锄头,根除心中荒芜的杂草,修养自己的美德,保持身心健康快乐地成长。 

扁 担

前几天回农村老家,发现门后墙角里摆放着一根桑树扁担,是我多年前用过的,已经走过三十多个风风雨雨的年头。凝视着这根扁担,好像穿越峥嵘岁月,往事一幕一幕浮现眼前,远去的劳动场景如同刚刚发生,印象十分深刻。

许多年前,农村机械化程度不高,运送肥料、秧苗、麦把等货物,采用的都是人工办法,用扁担去挑。所以,扁担在农村最为常见,家家户户有一两根甚至几根扁担。

俗话说,七分力气,三分扁担。村民们做扁担很有讲究,一般选用桑树或柳树来做,主要是木质有足够强度和韧性,邀请的木匠师傅必须经验丰富,做工才能轻巧精致,外形也比较特别,长约两米,宽约十公分,中间稍宽,两端稍窄,顶头装有约五公分的竖立木钉,方便挑物品时绕紧绳子,不让物品移位窜动,利于挑担子的人行走。

评判一根扁担的优劣,主要是轻巧、坚韧、弹力强,挑重物时感觉不压肩,还能随着人的走动,自由地上下晃动,不死死压在肩上,让人喘不过气。即使扁担被压得弯弯的,像弯月一样,也不会断掉,说明才是好扁担。

村民们要是得到一根好扁担,都十分自豪,也非常细心,经常擦洗,用时拿出,闲时珍藏,当宝贝一样侍候,而且一般不外借他人,生怕别人弄坏损伤。

小的时候,我看见父亲用扁担,春挑肥料,夏挑小麦,秋挑玉米,冬挑稻草,经常在乡间小道上来回穿行,不停地辛勤劳作,努力改变我们贫困家庭的生活。扁担下的货物,虽然压迫着父亲的双肩,但是父亲每次都挑得步履稳重,又行云流水,让村里人十分羡慕。

就这样,父亲挑着早晚,挑着风雨,挑着四季,让我们家从低矮黑暗的茅草屋住上宽敞明亮的砖瓦房,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。我十分清楚,父亲的扁担,挑起的不仅是重担,而且是全家的希望!

随着年岁的递增,我也长成一根青葱的扁担,觉得能帮助父母做农活,减轻日益劳作的父母的负担了,谁知首次就出了“洋相”。记得有年夏天大忙,父母实在分不开身,叫我挑秧苗,我爽快答应了。

来到秧田,我用父亲挑秧苗的担子,往两个兜子内,每个放八个秧苗,再把扁担放在右肩上,慢慢站起来,感觉很有重量,刚走一步,担子就摇晃起来,我连忙用两只手牢牢抓紧绳子,但担子还是不停地晃来晃去,肩膀上的皮被扭得生疼,人也龇牙咧嘴,满脸冒汗,没有办法,只有把担子放在地上,歇会,感觉好多了,又挑起担子,继续前行,不能误了农活。

当时,虽然肩膀生疼,脸上冒出虚汗,我却无暇顾及,只有迈开脚步,尽快赶往目的地。时间不久,我的肩膀来越来痛,脚步也缓慢下来,但我始终咬牙坚持往前,边走还边鼓励自己,每向前迈一步,就离成功接近一些。快到自家田地时,父亲在远处看到我那副“惨样”,一路小跑赶来接我。

父亲来到我身边,立即从我手中接过担子挑在肩上,在田埂上不紧不慢地走着,不一会就来到了田间,还边行边撒秧苗,担子好像很听话,也不左右窜动,与我挑担子完全两样,真让我既领会到挑担子的不易,又深知父亲挑担子的扎实功夫,不是一蹴而就,而是经过长年累月无数次磨砺,才能练就的本领,也让我明白全家过上幸福生活,是父亲的扁担用一路的辛酸苦辣换来的,才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空。

当天深夜,我躺在床上,摸着红红的肩头,产生了许多感悟,在人生漫漫旅途上,我们会遇到很多困难,只有迎难而上,才会取得成功,一旦退缩不行,将会前功尽弃。那一夜,我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……参加工作后,虽然经历很多事情,但不管复杂繁琐还是艰难困苦,可与挑担子相比,简直不值一提,因为扁担坚韧的品格,时刻激励鞭策我,带着微笑执着前行。

木 锨

俗话说:芒种前后,种瓜点豆。这个时候,苏北里下河地区的农村老家,粮食作物进入抢收抢种的关键时期,劳动强大极大的各种农活接踵而来。

田间的小麦成熟后,不管丰收还是歉收,都要颗粒归仓。村民们家中的镰刀、扁担、板车等各式各样的农具粉墨登场,积极发挥应有作用。特别是小麦收割成功,然后脱粒回收,而去掉杂质时,木锨是必不可少的农具。因为,村民们入仓或者出售的干净小麦,都是用木锨一锨一锨扬出来的。只有经历过的人,才知道其中的滋味。

当时,村民们家中的木锨结构,看上去很简单,就是一根两米长的圆形木棍,头部装一块翘翘的长约五十厘米、宽约三十厘米、厚约五毫米的方形四合板,木棍头部中间部位锯出空槽,卡进方形四合板内约十厘米的深度,两根铁钉从木棍正面钉入背部,然后弯折固定,即可正常使用。

木锨的木料很平常,一般都是河塘、圩埂上生长的野生柳树、桑树、刺槐等树木,村民们用锯子锯回来,堆放在门前,经过晾晒风干,利用农闲时间制作。木锨的制作与其他农具相比,过程并不复杂,方法比较简单,木匠师傅利用斧子、刨子、凿子等工具,一般半天时间,就将一把完整的木锨制作成功。木锨形状有点像铁锹,锨把和锨板连成一个整体,但没有铁锹重。拿在手中,往上扬下,很是轻巧。试过之后,便知木锨是农忙时的好帮手。

村民们家中的木锨主要用于扬场,有小麦、水稻等粮食作物。很多年以前,农村的物资比较匮乏,水泥路也不普及,用的场地都土场,灶堂中掏出的草木灰,撒在整理过的土场上,再将带有绳索的圆圆铁钩套在石头磙子两侧的圆轴上,人在前面走,拉动绳索带动后面石头磙子,来来回回碾压,边边角角也不放过,半晌时间,就将场面拉得光光溜溜,如同一面镜子那样平整,让人特别有成就感。

一切就绪后,村民们开展用脱粒机脱小麦,麦粒和秸杆实现分离,因为设备比较落伍,所以粉碎的秸杆、杂乱的麦芒、潮湿的麦粒,仍然混合在一起,没有办法分离开来,只有把小麦用推耙推成一堆,再用木锨去扬。我年龄还小,看到爷爷或者父亲扬场,感到十分疑惑,问为什么不用铁锨?父亲则告诉我,铁锨太重,持续往空中扬麦粒,时间长了,累人,吃不消;木锨轻巧,头部面积也大,容易将麦粒扬均匀,好让风儿把杂质带走;木锨比铁锨柔软,不会将土场铲破,如果修补场面,浪费时间……没有想到,简单的木锨,还有这么多学问!父亲的一番话,让我学到不少知识,也懂得许多道理。

在我的眼中,木锨扬场绝对是个技术活,而且使用木锨熟练程度,是检验农民的标准。扬场过程中,不但要懂风向,而且要抛撒到位,没有多年历练,肯定掌握不好,既浪费时间,又花费精力,做很多无用功。每次扬场,父亲都利用晚上时间,一方面是白天要抢收抢种,没有多余时间;另一方面是场的周围没有树木遮挡,白天太阳毒辣,站在太阳下扬场,时间一长,人受不了。晚上则不同,温度下降,天气凉爽,适合扬场。

傍晚时分,太阳下山,父亲把小麦推到场的中央,手握木锨,坐在麦堆旁等风来。不一会,整日不停劳累的父亲,有点似睡非睡的感觉。一阵凉风拂面,父亲猛然惊醒,立即起身,拿起木锨,铲上满满一锨麦粒,快速抛向空中,一看在下风头,父亲立即走到上风口,选择最佳位置,开始扬场。因为上风扬场,小麦杂质往下风跑,不会落到脸上和身上,从而影响扬场。下风扬场,完全相反,不但会弄脏衣服,而且让人睁不开眼,没有办法工作。

木锨在父亲手中不停地翻飞,麦粒被均匀地抛向空中,看上去像挂在空中的窗帘,风儿从小麦缝隙中穿过,快速带走细碎的麦芒、秸杆等杂质,麦粒落在地上,成了麦堆。风大,父亲就快些,风小,父亲就慢些,全凭手中掌握。有时风停了,父亲用嘴对着空中“噢啦、噢啦、噢啦”呼喊唤风,十分奇怪,风真的来了,父亲又用木锨铲起小麦,快速扬向空中,站在不远处,我看见场上一股股黄色小麦烟雾此起彼伏,觉得是乡村最美丽的图画。

父亲用木锨将小麦全部扬净,然后薄薄地铺在场上,让烈日曝晒,每天翻动几回,没过几日,全部晒干,再将小麦推到一起,用木锨铲着装进袋中,望着排列整齐的满满麦袋,今年肯定又是个丰收年。父亲预留部分小麦,拿扁担抬到家中储藏,用来换面粉做面食,其余的小麦拉到粮站出售,换钱贴补家用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经过父亲的不懈努力,我们全家也从贫困潦倒的日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。

连 枷

连枷是农村老家的一种脱粒农具,主要有长柄、扇面、圆轴等部分组成。年幼的时候,我就见过父亲自己动手做的连枷。农闲时分,父亲从屋后砍来一根直径在四五公分左右的竹子,再到河边找来几根比竹子直径稍微小些的野生刺槐,全部存放在屋前风干。一段时间后,竹子和刺槐全部风干,条件成熟,开始自制连枷。

父亲把板凳、锯子、手钻等工具拿到门前,再把竹子放到板凳上,用锯子锯掉顶头和根部,留成约三米长的竹杆,用柴刀把竹杆上的竹枝打掉,拿砂纸打磨几遍,把表面修光滑,用手钻把竹杆头部钻个孔,把铁型圆轴放入孔内,用销子拧好,长柄成功了。

开始做连枷扇面,父亲用锯子把刺槐锯成八十公分左右的木棍,再用柴刀去掉树皮,打掉上面节疤,六根并排摆放在地上,排列得整整齐齐,用细铁丝在平均位置扎三道,用钳子拧牢,扇面也做成功了。

接着,父亲把整个扇面放到铁型圆轴内,再用横铁夹住扇面的顶部,用扳手拧紧镙丝,一把连枷成型了。

父亲拿着连枷的长柄,在空中不停地挥动,连枷很灵活,也有力道。父亲一试也就知道,这把连枷肯定是农时收获粮食的好帮手!

家中自从有了连枷,父亲用来敲打自留地和边角地收回的粮食,明显省力多了。记得一年秋天收黄豆,父亲用板车把黄豆从离家很远的地方拖回来,用叉子拉下,在屋前的场上铺摆薄薄一层,曝晒两三个太阳,开始用连枷敲打黄豆。

父亲拿着连枷,来到场上的黄豆边,手握连枷长柄,再把扇面轻轻地放在黄豆上,然后猛地一拎长柄,扇面瞬时围绕铁型圆轴绕转,旋转三百六十度后,快速落地拍打在黄豆上,立即发出“扑啪”声响,金灿灿的黄豆也从豆角中滚落出来,父亲反复同样的动作,不停地拍打黄豆,连续发出“扑啪、扑啪、扑啪”的声音,悦耳动听,令人沉醉。

父亲手脚密切配合,边挥舞连枷边向前挪动脚步,时间不久,黄豆就被全部敲打一遍。父亲停下脚步,弯下身体,用右手扒扒豆杆,看到许多黄豆落在地上,觉得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,脸上不禁露出喜悦的神情。

当时,我见证许多村民同时打稻谷的场景。村民们把稻谷铺在场上,十多个成年人在脖子上挂条潮湿的毛巾,分别排成一列,默契地挥舞着连枷,你上我下,此起彼伏,煞是壮观。特别是村民们加大手上力度时,连枷的扇面就不停地旋转,自然的形成圆孤,稳稳当当地转动,既不会停顿,也不会间断,始终连贯进行,犹如真龙一般上下飞舞,场面极为盛大。看样子就知道,村民们都是种植庄稼的好手。

村民们在连枷打得兴起时,往往有人按捺不住,吼出悠长的《打场号子》:“噢呀个哈呀哈哟,你打个号子我换声啊,啊哈哟……”阵阵号子声,时而悠扬婉转,时而铿锵有力,时而澎湃激昂,是歌,如酒,让我痴迷,让我陶醉。飘荡的号子声,不但吸引了众多孩子和老人围观,就连多日不停忙碌的村民们,也停下手中的农活,呆呆地站在那里倾听,脸上一副沉醉的样子,好像忘记了疲劳,甚至忘记了时间!

看到大人打连枷,我觉得十分好玩,也想去打连枷。村民们告诉我,打连枷用的是巧劲,要注意掌握平衡,绝不能像铁锹挖地那样,简单地落下举起。否则,连枷的扇面无法转动,会直接打在地上,做了无用功。拿到连枷时,双手要握紧长柄,然后拎起长柄旋转,特别是连枷举到空中时,手上要用力,让连枷顺利翻身转活,落下时还要加力,让连枷重重地敲在谷物上,才能把谷物打下。轻了,打不下稻谷,重了,会震痛手臂……

学着村民们的样子,我十分用心地打连枷,不一会,我就汗流浃背,手上也起了水泡。我深深体会到村民们打连枷的不易。其实想想,村民们为保证粮食颗粒归仓,年年岁岁,不停地挥舞着连枷,是多么的辛苦,但村民们从不叫苦叫累,想方设法改善家庭条件,努力让全家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。

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变迁,在万物收获的季节,村民们从“纯手工”变成全程机械化作业,再也不用人工操作收获粮食,但是连枷挥舞时的农耕往事,不仅鲜活地存在我的记忆里,而且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灵魂中。